李銘順與李銘忠,同是獅子座,同樣愛運動,這對兄弟在人生的歷練中,各自精彩,因緣際會先後踏上了演員這條路,卻因為實境節目《歐吉桑騎士――阿順阿忠的中年危機》而終於有機會交手,不僅一起完成任務,更成為他們人生裡難能可貴的回憶。
李銘順與李銘忠相差五歲,實打實的親兄弟。
李銘順與李銘忠是一對什麼樣的兄弟?「沒那麼肉麻的兄弟」。不會擁抱不會說愛,但有著真切的情感,把彼此放在心裡。
李銘順是一個什麼樣的哥哥?「他是我的大哥,也像爸爸,如果不是他扛起家裡的經濟,我想媽媽可能會瘋掉,甚至得憂鬱症,而我們應該也沒辦法繼續讀書。」
李銘忠是一個什麼樣的弟弟?「蠻執著的一個弟弟,是一個很有自己的理想,很有責任感,同時很不想依靠別人的弟弟。」
李銘順與李銘忠未來想要一起做些什麼事?「太多、太多了」,自打李銘順18 歲離開馬來西亞到新加坡打拼開始,兄弟倆就沒什麼重疊的生活經驗。「很想一起合作」、「很想要看哥哥工作時候的樣子」……。
他們一直以為倆人終究會在表演上交手, 沒想到, 竟是實境節目《歐吉桑騎士――阿順阿忠的中年危機》促成了他們同台的夢。
李銘順與李銘忠一家人合影。(Photo: 李銘順、李銘忠提供)
分開出現時,常常會讓人錯認,站在一起時,卻又可以明顯的看出差異,李銘順與李銘忠都是獅子座,一樣愛運動、熱愛戶外活動,性格也都很調皮,愛鬧、愛開玩笑,只不過一個是一點就著,另一個則需要點時間的醞釀才能釋放皮性;一個是完全的樂天派,一個不敢放手樂觀,在戰戰兢兢中拘謹。
成長於馬來西亞的馬六甲,從小家裡就窮,儘管父母都有在工作,但完全不夠用,童年記憶中的畫面是不斷的在搬家,是每天睜開眼,不知道早餐在哪裡,學費在哪裡,「所以我們從小就要去打工,要學習各自獨立,」沒有一個例外,姐姐,以及三兄弟。
「雖然很苦,可是現在回想起來,我真心覺得那些過程是我最大的禮物,」李銘順說。從來沒有明星夢的他,因為偶然的機緣進入演藝圈,似乎很快就紅了,但卻是在演了10年之後,才開始享受演戲這件事情,「那之前,尤其是前六年,我覺得自己不是在演戲,而是活在痛苦中,」劇本打開有一半看不懂,每拍完一個鏡頭,就問說要再來一次嗎?完全的不自信,每天都是提心吊膽的,怕演完這部下一部不知道會怎麼樣,然後尤其害怕接受訪問,「我們那個年代,藝人出來必須要有內涵,形象要好,要懂得講話,要會唱歌會演戲,」十八般武藝得樣樣精通,「我沒有啊,我沒有這些東西,」每每只要公司說明天有個訪問,他就會整晚睡不著,「然後看到一個藝人很有內涵,我就會馬上縮起來,」很自卑。
「真的,如果不是過去的生活幫我建立了一顆很強硬的心,會崩潰哦,真的會崩潰,還可能會得憂鬱症。」「因為從小打工就開始跟大人接觸,他們對你稱讚的也有,罵的也有,然後笑你、取笑你的都有,甚至有人會直接把錢丟到你身上……,這些我都經歷過,」在生活之前,自尊請自動讓位。「然後慢慢開竅了吧,開始喜歡上演戲,我覺得任何行業都一樣,你一定要喜歡,當你喜歡的時候,你的邏輯會比較通,思維會比較敏感,然後那些就會內化變成你自己的東西。」「自由,我真的有一種自由的感覺,好像被釋放出來一樣,就愛上了這份工作,也才真正的有了所謂的夢想,而我的夢想就是,把戲演好。」
而也正因為曾經有過如此深刻又漫長的磨難與掙扎,當弟弟李銘忠跟他說想要入行時,他其實是反對的,不想弟弟去經歷這樣的苦,但當弟弟說他真的很喜歡時,李銘順妥協了,「我可以分享我的經驗,但我覺得讓他自己去尋找自己該要走的路,去碰自己會碰到的釘子,對他才是公平的,然後,他也才會變成現在這樣,這麼有成就。」
認真說起來,兄弟倆在影集《逆局》的時候就曾經一起 出演,「但沒有對手戲啊,就是他遠遠的開了我一槍」,李銘順說,這回《歐吉桑騎士─阿 順阿忠的中年危機》才算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合作。(Photo: Chuan Chou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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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是我第一次跟哥哥說,就讓我去嘗試吧,因為從小到大做任何事情他都幫我做決定,我說,這次你讓我自己做決定。」
哥哥離開的那一年,他13 歲,李銘忠13 歲開始打工,他的第一份工是畫廣告招牌,「我記得一天應該是台幣60 塊。」從小就很喜歡畫畫,也很有畫畫天分的他,考大學時,原本想念廣告設計,哥哥說,廣告設計的競爭大,而且需要買很多工具,家裡可能負擔不起,念室內設計吧,一個新興的行業,未來發展性也大。於是他念了室內設計。
有天晚上在宿舍做功課的時候,電視突然播起哥哥的戲,「那是他第一部得獎的電視劇,《和平的代價》」,在那之前,他從來不曾看過哥哥的戲,看著電視裡面的哥哥,心裡面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,「這個人是我最親近的人,可是,我怎麼覺得他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,一個我不認識的人,」這就是表演的魔力嗎?他好奇。這事也莫名的在心裡種下了個小小的種子。
常常有人會問李銘忠說,哥哥這麼有成就,你會不會覺得怎麼 怎麼樣,他總是說,「我真的是替哥哥高興, 哥哥一路照顧家裡,孝順父母,我覺得這是他的福報,是他應得的,而如果我還沒有太好的成就,是因為我做得還不夠。」(Photo: Chuan Chou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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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時有些新秀的比賽,有點心動,但不敢踏出,「因為我害羞,而且怕會有閒言閒語,」如常的過自己的生活,偶而兼職當模特兒,拍些電視廣告賺取生活費,有個新加坡的製作人找上門,邀請他去參加比賽,他拒絕了,製作人鍥而不捨的堅持了一個月,企圖說服,他仍舊拒絕,直到製作人說最後再給我個機會,你好好考慮一下,他仍舊不為所動。然而某天晚上睡覺的時候,突然感覺有一種很奇妙的聲音對他說,其實你有興趣,你想做這件事情,你只是害怕而已。「去嘗試看看吧」,他對自己說,「如果真不喜歡,再回頭。」當時的他,已經畢業工作了五年。
挫敗,接二連三的,他的外型,沒有行內人所謂的主角樣,「我沒有想當主角啊,我只是追求能發揮的表演機會,」人家殺青,開開心心,他卻覺得慌張,「因為殺青等於失業」,不知道下一部戲在哪裡。最低落的時候,連吃飯的錢都沒有。後悔嗎?「我不敢想這兩個字,我怕一想我就會放棄了,」終究堅持,除了是因為骨子裡的好強,同時身邊不斷出現的小貴人們,他們可能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,或者只是小小的推了一把,就讓他又能夠繼續。
「真的是一種很莫名的愛耶,」他說,「就是莫名的上癮,只要有機會演戲,你就會覺得,哇,好好哦的這種感覺。」在高低情緒的交錯中,不敢向後看的,只是往前走,「就好像是打不死的蟑螂,」然後就這麼一步步的,走出了李銘忠這個名字,走出了屬於自己的路。
不約而同的走上表演的道路,然後在各自的人生軌跡中,經歷、感受,並且體悟出屬於自己生命的厚度,似乎相同,卻又截然不同;截然不同中,卻又有著反璞歸真的相近。李銘順與李銘忠也對我們的關鍵詞提問,各自表達了他們的想法。
李銘順超級正能量,他喜歡挑戰,但不會用成績來為難自己,對他來說,享受每一個現在是最重要的。李銘忠說自己也很樂觀,但是不敢樂觀,怕自己一樂觀就鬆了。(Photo: Chuan Chou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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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銘順:表演就是生活,而生活,是每一口的呼吸,這每一口呼吸來自各個不一樣的人物,不一樣的性格,我們把他活出來。
李銘忠:表演是把自己經歷過的人生經歷與閱歷,展現出來,是一種生活。角色或許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,但人性這個東西,是跑不了的。
李銘順:沒有誰對誰怎麼樣是應該的,也沒有什麼哥哥的話弟弟就應該要聽,我都不想聽人家逼我,我為什麼要逼人家。你過好你自己,不代表你可以批評別人,不代表你可以掌控別人,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,你怎麼知道他曾經遭遇些什麼,包括家人也一樣,不要親情綁架,不要打著我為你好的名號,要懂得尊重每一個人,因為搞得好就是兄弟,搞不好,就是親戚而已。
李銘忠:我常常會跟一些愛發脾氣的人說,你要為你自己的脾氣負責,因為沒有人生出來就欠你,家人也不欠你,家人對我來說就是一個情感的安定力量,就像我每次遇到問題,只要見到我哥,我的心很自然的就會安定下來,即使沒有跟他說我的問題,也覺得安定,家人或者兄弟可以依賴,但不能綁架。
李銘順:低潮對我來說是一個過程、一個機會,讓我能夠更深入的去思考,並且學習一些事情。
李銘忠:低潮是考驗,考驗你是不是有能力變得更強大,當你跨過就強大了,但強大不是一次的完成式,而是一次又一次的累積,強大,是慢慢建立的。
李銘順(右)、李銘忠(左)上路第一天就騎了超過12小時的機車。(Photo: 公共電視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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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銘順:挑戰讓我興奮,我喜歡去嘗試那些我不熟悉的事情,不熟悉的角色,那當然會有壓力,有壓力就面對啊,我很容易過的,你給我喝兩杯啤酒我就過了,真的,你需要解放就去解放,幹嘛一直壓著自己要顧形象,搗蛋一次不行嗎?可以啊,你搗蛋一下也不影響你的一生,如果那個階段你覺得你需要解放,調皮一下也無所謂的。
李銘忠:挑戰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個升降機,是可以把你推到另一個level的一個很虛擬的東西。風平浪靜太久的話,人容易會懶下來,挑戰可以把你推到另外一個層面,給你更多不一樣的機會,挑戰之後,平靜才會一點一點的出現。
李銘順:珍惜這個東西讓我覺得有點夢幻,就跟愛一樣,你沒有表現出來,你沒有行動,只是嘴巴講講的話,那我寧願你不要講,因為掛在嘴邊的愛,對我來說,只是甜言蜜語。
李銘忠:我發現每個人的成長都跟珍惜與愛有關,一個人不懂得珍惜,不代表他永遠不會珍惜,因為他還在成長。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時間,都有他懂事的時間,有他開竅的時間,珍惜與愛,在每個人身上發生的時間都不一樣。
李銘順:坦白說之前剛進入中年的時候,我有點害怕,因為你的生理反應跟體能都告訴你,有些事情在改變了,一樣的運動以前可以做,現在做了就會有很多問題,一開始你會急、你會生氣,會覺得為什麼會這樣,但慢慢當我知道了,你已經中年,有所謂的中年危機,那就接受它、面對它,那就與它共存,因為你再害怕下去就是憂鬱症了,再害怕下去,你的人生就改變了。
所以我現在接受了,爬不起來就爬不起來,做不了就做不了了,沒關係的,不過是面子問題嘛,很多時候人都是因為面子而害了自己,想想,一個三十多歲的人可以做的,你五十多歲的人做不了是很合理的,你幹嘛要去撐那個東西呢?
李銘忠:危機危機,危險就是機會,你沒有遇到這個危險,就不會得到危險背後的那個機會,就跟打遊戲機一樣,你一定要遇到大Boss,才會到達另外一關。
李銘順:從以前到現在,生活環境改變了,收入改變了,地方改變環境改變,但是性格改變不了,完全沒改變。
我真的蠻正能量的,我很樂觀,我很喜歡『現在』,我喜歡把自己活在現在,角色也是活在現在,我拍的每一場戲都是活在現在,所以我不喜歡事前就先做設定,什麼台詞要怎麼講,怎麼走位之類的,如果臨時忘詞怎麼辦?那就忘記啊,角色也會忘記啊;緊張怎麼辦?這很正常啊,人一定會緊張,一定會慌,但每個人一定有自己的辦法去過的。
當然台詞一定要背好,這是基本,其他,就享受在當下就行,這和人生其實很像。
李銘忠:我也很樂觀啊,只是不太敢樂觀,骨子裡還是會害怕,害怕失去如今很難得得到的一切,以前沒有好好珍惜、沒有機會擁有,以前很渴望的,甚至沒想到有可能實現的所有人事物,我都不想失去。
我很樂觀,但也同時害怕太樂觀的話會變得太鬆,哈哈哈哈哈。
李銘順與李銘忠是兄弟,也是各自獨立的個體, 平常時候各自打拼自己的事業,不干涉對方的私生活與工作,「聽起來好像沒那麼漂亮,但我覺得這就是最漂亮最美麗的事情,也是最能夠體現兄弟的情感。」(Photo: Chuan Chou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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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銘順與李銘忠,在緊密的血緣關係中,走各自的路,李銘順看著弟弟努力,想跟弟弟說,「放輕鬆,好好的生活,好好的愛自己,好好的過接下來的每一個日子。」而深刻感受到珍惜滋味的李銘忠,想對哥哥說,「謝謝你一直對家裡的付出,讓做弟弟的我們可以沒有牽掛,沒有包袱的,去做自己愛做的事……,」李銘忠的眼眶含滿了淚,「沒辦法,我只要一講到家人,就會想哭,這是我的大軟肋。」他調皮的露出一臉的無奈。